□ 林钊勤

小雪这天，雪并没有来，天气变得阴郁，清冷的街头，走很久都遇不到一个人，只留下灰蒙蒙的一片。

几日前，气温还没有下降，我没有感觉到小雪的到来，空气里仍有未散尽的秋味，微微暖暖的阳光，铺在微黄的草地上，倦落了一些叶子，风一吹，还是寒秋的样子。等到了寒冬，便冷冽了几分，地上的叶子，又多了几层，早上的霜打在上面，晶莹剔透，等到阳光出来，便化作水汽，散在空中，或者向土地里渗透。

古籍《群芳谱》中说：“小雪气寒而将雪矣，地寒未甚而雪未大也。”就是说，到“小雪”节气由于天气寒冷，降水形式由雨变为雪，但此时由于“地寒未甚，故雪下的次数少，雪量还不大，所以称为小雪。”

等到小雪真的来时，一切都归于沉寂。

天地仿佛是小雪描绘出的一幅画，很静，很静，整个城市都沉浸在它晶莹剔透的玉体中，好似隔绝了喧嚣，清清凉凉，连树木都静默着，慢慢白了头。

鲁迅先生曾是这样写小雪的：“在无边的旷野上，在凛冽的天宇下，闪闪地旋转升腾着的是雨的精魂……”万物空旷，好似整个世界安静下来；泰戈尔也曾写道：“太阳被挡在雪幕后面。天光一点不刺目。整个世界莹莹地透闪着柔光，罩着恬静、湿润，柔光的面具。”小雪，神秘地创造了这样美妙的一样事物，令人心旷神怡。

唐代叔伦的《小雪》有吟：“花雪随风不厌看，更多还肯失林峦。愁人正在书窗下，一片飞来一片寒。”我虽不是愁人，却偏爱小雪；每当天上洒下亮晶晶的雪花，我都忍不住回想起幼年的乐事。

往年的小雪，下的很静的时候，地面逐渐宽阔（物体都被轻轻掩盖，视线里只有白），一切都是那么干净，过冬的鸟儿没有食物，又是寒冷天气，这时候，是捉鸟儿的最佳时机。

我们几个小伙伴先是猜拳，谁输了，就要回家里头拿来盛馒头用的馒头筐，塑料的还不行，太轻，容易被鸟儿挣脱，竹制的最好，比较厚重；猜拳输了的回家拿竹筐，赢了的回去偷小麦或者玉米粒；小麦的颗粒较小，方便鸟儿啄食，玉米粒虽然大，但是也是必要的，因为他颜色鲜黄，在白茫茫的小雪天，很容易引诱鸟儿；其他人去找绳子，最好是白色的细绳，能够很好的掩盖绳子的痕迹……

竹筐、小麦粒玉米粒、白色的绳子都有了，再找一根小木棒，在空旷的地方把竹筐支起来，把谷物放在竹筐下面，再把小绳系在木棒的顶端（更容易受力），慢慢把小绳拉到僻静之处，大树后面、门窗后面，当然了，最舒服的是被窝里面，躲在被窝里，拿着五块钱买来的望远镜，拉着小绳子，等待鸟儿的觅食。

鸟儿也是聪明的，早就熟悉了这一套小把戏，很多时候，鸟儿会定在树上观望，像一个侦察敌情的老侦探……

等到了中午，捉鸟计划就要失败了，因为家家户户做饭，要用到竹筐，当母亲做好了饭，发现竹筐没了，偷竹筐捉鸟的孩子注定要挨揍的，这就是我们猜拳的原因；剩下的谷物，也就会被窥视已久的鸟儿慢慢啄食。

俗话说，“冬腊风腌，蓄以御冬”。不少农家开始动手做香肠、腊肉，等到春节前后，刚好是一餐美味。比较省事的，也能吃上热腾腾的羊肉水饺，或是啃上浓香的猪大骨……想起小时候的日子，难免惆怅。

如今，小雪来临，一切都是寂静的、冷清的，像我这样怕冷又不喜欢热闹的人来说，或许躲在房间里是最好的，烧一壶茶水，捧一本书，放一首清扬的小曲，享受时节的美好与丰盈……如果，有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来，就是极好的了。

等到雪停下来，人们走上街头，又会是一幅热腾腾的画面了。